全球贸易电商化成为疫情下国际贸易的显著特征
马述忠 郭继文 贺歌
浙江大学中国跨境电子商务研究院
一、为什么全球贸易电商化会成为疫情下国际贸易的显著特征
新冠疫情的全球流行对世界各国的经济运行造成显著负面影响,贸易作为经济活动的关键环节,也经历了严重冲击。不少国家或地区纷纷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或封锁国境,原材料和中间品进口受到强烈冲击,经贸合作人员往来趋于停滞,各类展会、洽谈会推迟或取消,企业获取订单的传统方式失灵……种种困境使得依赖线下渠道进行的传统贸易在疫情之下寸步难行。
在这种背景下,全球贸易电商化成为国际贸易的显著特征。全球贸易电商化是指在数字经济时代跨境电子商务的重要性日益凸显,成为国际贸易主流形态的一种发展趋势。在此过程中,部分数字化运营水平较高的龙头企业及其行为也展现出全球数字贸易的一些特征。事实上,跨境电子商务在物流通关、订单获取、产能维持等方面也遭受了疫情的明显冲击,但相比传统贸易而言,仍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具体而言,全球贸易电商化成为疫情下国际贸易的显著特征的原因在于:第一,贸易电商化保证了交易过程的虚拟化进行。电商交易的询盘、磋商、合同订立、支付结算等环节均通过互联网平台完成,有效减少了交易双方的线下接触频率,降低疫情传播风险的同时,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商务活动的正常开展。第二,贸易电商化扩大了交易主体的普惠化范围。疫情之下,依靠传统贸易模式根本无法开展活动的中小企业仍可借助数字化平台参与国际贸易,为平稳度过危机提供了可能。第三,贸易电商化发挥了平台企业的生态化功能。平台企业能够有效联结政府、采购商、供应商、第三方服务提供商等各方力量,号召大家群策群力、共同抗疫,有效减少了疫情对于以平台为核心的数字贸易生态圈的冲击。第四,贸易电商化促进了电商企业的集约化生产。电商企业可充分利用平台上积累的数据进行分析和预判,及时掌握疫情下各国市场的动态变化,进而合理规划自身生产经营行为,提高生产效率。第五,贸易电商化推动了传统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疫情的冲击迫使众多传统贸易企业从线下转至线上,开始借助平台上的数字化工具和手段开展商业活动,客观上促进了传统企业的数字化转型。
在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我国积极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借助电商平台向世界各国输出抗疫物资,通过数字化的工具和手段支援全球抗疫,这在客观上加速了从跨境电子商务向全球数字贸易蜕变的历史进程。
二、疫情下我国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面临的问题
从外部环境看,疫情下我国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在市场需求、贸易管制、交易摩擦等方面面临困难。第一,在市场需求方面,除医疗防护物资等部分商品需求呈现上涨趋势外,大多数消费者由于被限制在相对单一的生活环境中而对商品的需求有所下降,再加上部分海外媒体对中国制造的片面性报道,海外市场需求总体上呈现下降趋势。第二,在贸易管制方面,疫情爆发以后,美国、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法国、奥地利等多国不同程度地关闭边境或加强检查,货物延迟运达甚至无法运达的风险大大增加,随着疫情的不断蔓延,预计世界关闭国境的国家会越来越多,严重阻碍了跨境贸易的开展。第三,在交易摩擦方面,疫情加剧了跨境交易的不确定性,比如企业因生产、资金等问题无法按时履约,物流延迟带来的退款退货问题等,由此产生的责任归咎、损失赔付等一系列问题会延伸至整个供应链而产生更广的负面影响。
从内部环境看,疫情下我国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在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等方面面临挑战。第一,在商流方面,目前一些企业在安排工作人员线上办公方面还存在困难,再加上疫情导致的原材料价格上涨、采购周期拉长、用工成本上浮等问题,合同签约率较之平常有所降低。第二,在物流方面,疫情下相关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受到人员数量少、用工成本大、复工要求高等因素限制,且因防控检疫工作的不断升级,通关压力显著增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跨境物流的服务速度、服务效率以及服务质量。第三,在信息流方面,一方面,疫情的不断蔓延和快速变化使得各国的生产、物流不确定性大大增加,获取海外市场即时有效信息的难度变大;另一方面,跨境电商平台上交易量的下降也不利于数据沉淀,对利用后台数据信息进行准确的市场研判和分析造成一定阻碍。第四,在资金流方面,疫情之下,大量中小企业不仅无法开展正常的经营活动,还必须承担多个环节的成本,现金流动性受限的同时,还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三、疫情下我国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的建议
从政府角度讲,需要尽量创造电商交易的外部条件,保障市场环境。第一,在国际合作方面,我国要与各贸易伙伴国在疫情防控、贸易政策等方面保持密切沟通,本着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与各国加强合作,助力全球抗疫,以各国政府向我国采购医疗防护物资、生活必需品等为突破口,从海、陆、空多层次打开物流通关渠道。第二,在市场激励方面,从供给端出发,政府可以根据当地实际情况适当调整企业税收政策、优化税收征管方式、改进征信管理体制,多维度缓解疫情下的企业压力;从需求端出发,政府可以出台消费激励措施,从消费网络、消费能力、消费环境等多个方面促进消费扩容提质,挖掘消费潜力。第三,在基础设施方面,政府应加快数字关境建设与应用,开辟有关抗疫物资检疫的特殊通道,提升通关效率;鼓励技术服务企业加强技术开发和应用,为缺乏线上办公条件的企业提供服务;同时,支持建设无人拣货中心、无人仓库、无人机送货系统等智能物流设施,提升供应链智能化水平。
从平台角度讲,需要充分发挥电商平台的线上优势,促进供需匹配。第一,在海外宣传方面,一方面,平台应利用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同步进行宣传,特别是发布站外广告,恢复国外消费者的信心;另一方面,平台可以使用社交媒体进行网络营销,开发优秀的营销内容,拉动海外消费需求。第二,在营销场景方面,平台应积极搭建线上展会、线上购物节、分品类的营销版块等营销场景,特别是开辟抗疫物资的专属营销场景,通过统一的线上平台匹配来自全球各地的供需信息,整合全球供应链。第三,在数据运用方面,要以后台积累的订单数据、物流数据等为基础,结合宏观方面各国的疫情动态信息,运用5G、人工智能、数字监控等技术,对国内市场的供给信息和海外市场的需求信息进行预判和分析,尽可能为相关企业提供参考,提升资源配置效率。第四,在履约保障方面,一方面,应疫情防控要求,要联合外贸综合服务企业探索开展无人配送、无接触服务等形式,并基于后台信息合理规划物流线路,尽量缩短物流配送时间;另一方面,对于受疫情冲击严重的中小企业要给予一定的信贷支持,缓解其资金压力,提升中小企业危机冲击下的履约能力。
从企业角度讲,需要及时转变生产经营的思路方法,维持正常运转。第一,要转变经营策略。一方面,世界范围各国对抗疫物资的需求急剧攀升,电商企业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开展抗疫物资方面的经营活动,增加企业收入;另一方面,跨境电商企业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暂时转攻国内市场,通过开拓国内市场尽可能减少疫情对企业的负面冲击。第二,要注重协同办公。一方面,企业要保持与供应链环节上的企业密切联系,特别是联合平台做好协同服务;另一方面,可以利用第三方服务商提供的线上化工具提高远程在线办公水平,破解疫情下工作人员在工作地点、工作时间方面的困难。第三,要做好引流服务。疫情的冲击是短期的,在这期间,企业要借助数字化工具和手段做好引流服务,培育客户资源、持续开拓市场,待疫情过后,消费将大幅反弹,则可利用先前的引流优势迅速实现利润回升。第四,要发展海外仓模式。疫情所导致的物流费用高、物流效率低等问题严重限制了跨境交易的开展,企业可以通过发展海外仓模式尽量减少国际直邮频率,以降低物流不畅带来的负面影响。
四、疫情后全球贸易电商化会趋于常态化
(一)为什么疫情后全球贸易电商化会趋于常态化
疫情结束后,全球贸易电商化会趋于常态化,原因在于:从政府角度讲,此次疫情势必将使各国政府充分认识到电子商务相对于传统贸易的优势所在,必将出台更多措施支持数字技术发展,加大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力度,鼓励传统贸易企业数字化转型,数字贸易发展将得到空前重视,全球贸易电商化迎合了各国对于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从消费者角度讲,疫情提高了消费者通过电子商务消费的频率,加强了其对电子商务的理解和偏好,且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消费观念的转变,消费需求越来越呈现个性化、多样化、时尚化的趋势,传统贸易下的标准化产品与服务并不能满足这一需求,但这与全球贸易电商化却完美匹配。从生产者角度讲,疫情迫使不少企业的经营从线下转到线上,这客观上推动了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同时,随着新需求、新产品、新业态的层现叠出,企业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企业生产亟需降低成本、增进效率,贸易电商化恰恰满足了企业对于生产经营的这一集约化诉求。
(二)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我国应持有的态度
巩固先行优势,以坚定的态度发展数字贸易。我国应以在跨境电子商务领域的先行优势为基础,大力推进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研发和应用,推动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迅速转型,以率先完成数字贸易的蜕变,进而在世界范围内形成领先优势,推动相关产业发展。
主动开展合作,以平等的态度促进互利共赢。我国应以共建“数字丝绸之路”为契机,广泛联结各国,本着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的原则,促进政府层面、企业层面的国际合作,努力缩小全球数字鸿沟,共享数字贸易红利。
尊重国别差异,以包容的态度处理贸易分歧。在推动全球贸易电商化发展过程中,难免会因国情、制度、文化等因素遇到诸多分歧,需要在贸易磋商、谈判过程中保持理性、包容的态度,寻求各国利益的最大公约数,妥善处理贸易分歧。
注重自身发展,以务实的态度提升制造水平。全球贸易电商化乃至未来的全球数字贸易必然是与智能制造紧密相关的,我国要坚持创新驱动原则,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鼓励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着力提升智能制造水平。
积极贡献方案,以负责的态度引领全球发展。我国的电子商务产业走在世界前列,应在世界舞台上积极输出数字贸易发展的中国方案,以实际行动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建设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世界贸易体系贡献智慧和力量。